“我听祝宇浩他们提过几嘴,说你结婚了,据说是江爷爷亲自指的婚?”他刻意停顿,拉长的语调里满是意味深长,“都说……家世差得不是一星半点,跟我们,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层里的人。”
他眯着眼,毫不客气地从上到下、又从下到上地审视着桑末。
“本来以为是什么端庄贤淑的,入了老人家的法眼,没想到……话说,圈子里都在赌你什么时候离婚呢。”
他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当着桑末的面议论他,言语之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不屑,似乎完全没把桑末当作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。
只将他视为一个凭借某种原因攀附上豪门的、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,可以随意评头论足。
这个褚熙,倒是将一部分纨绔子弟身上常见的、视普通人为草芥的恶劣习性,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江彻冷冷看他两秒,脸色黑上加黑,快从拉美裔进化成非洲裔了。
“我的夫人不需要有什么家世,也不需要端庄贤淑,”江彻缓缓开口,很不客气地说,“有时间操心我的私事,不如多花点心思,操心一下你们褚家那摇摇欲坠的生意。我听说,最近好几个项目都进展得不太顺利?”
褚熙听懂了江彻话里隐含的威胁,笑容快要维持不住。
他强撑着扯了扯嘴角,笑道:“阿彻,不至于吧?我们好歹也算是旧相识,认识这么多年了,为了一个……一个这样出身的人,就要伤了江家和褚家多年的和气吗?”
“多年的和气?”江彻短促地哼笑一声,“褚家……还轮不上。”
他刻意模仿褚熙打量桑末的眼神,同样眯起眼,带着一种更具压迫感的审视,将褚熙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。
然后,将对方那套可笑的阶层论调,原封不动地掷还回去:“差得不是一星半点,跟我们,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层里的。”
褚熙脸上彻底没了笑。
江彻揽着桑末,看了眼噤如寒蝉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管家,“走了,继续带路吧。”
管家如梦初醒,赶紧从这场突如其来的豪门大戏中回过神,忙不迭地比了个躬敬的手势:“哦、哦好的!江先生、江夫人,请这边走。”
……
水上别墅。
一路沉默地进入别墅后,江彻那只一直揽在桑末肩头的手才有些不自然地松开,他略显局促地轻咳了一声。
“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那人,我和他根本不熟,话都没说过几句……也就是以前在英国读书的时候,华人留学生圈子就那么大,派对上遇到过几次。”
桑末想到褚熙之前的话,有点好奇地问:“他说……他曾经很认真地追求过你?”
“……我一直以为他是在性骚扰来着,”江彻脸上顿时呈现出吃了苍蝇般的表情,“原来一直说自己技术很好,要不要来一发也是追求吗?”
桑末忍不住笑了,这确实象是那个褚熙会做出来的事。
“他们这种人说的话难听,”江彻似乎不太擅长安慰人,语气有些生硬,“你……不要放心上。”
“没有放心上,”桑末摇摇头,抬起眼眸,目光清亮地看向江彻,“谢谢你帮我出气。”
江彻看着他,似乎在等待着什么,静默了几秒,却没有等到预想中的那个称呼。
见桑末已经是一副说完了的模样,他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淡淡的、连自己都未曾明白的失落。
“没什么,应该的。”
他随口应道,却发现桑末的视线正落在他的衣领附近,眼神有些飘忽,似乎在神游天外。
那眼神并不象褚熙看他时那样,带着令人作呕的垂涎,而是单纯的好奇。
江彻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,喉结微动,问道:“你……在看什么?”
“恩……”桑末回过神,看向他,“我在想……你肚子是不是还是白的?”
江彻:“……”
江彻:“……什么跟什么,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,你先自己随意逛逛,休息一下。”
桑末没追问,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,长长的睫毛眨了眨,应道:“哦。”
江彻从行李中拿出笔记本计算机,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似乎在安排什么工作,键盘敲得噼里啪啦。
桑末没什么事做,慢悠悠地在宽敞的水上别墅里逛了一圈,欣赏了一下无敌海景。
最后涂了防晒,悠闲地躺到了二楼露天阳台的躺椅上,懒洋洋地晒太阳。
临近黄昏的阳光褪去了正午的炽烈,只馀下暖融融的温度,海风轻拂,实在舒服,他闭着眼睛,昏昏欲睡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片阴影笼罩下来,挡住了他脸上的阳光。
桑末睁开眼,一眼就看到了两排线条分明的腹肌。
均匀的巧克力色,八块。
比起褚熙身边的那个男模,还多两块,练得更自然、更优美。
桑末的视线,慢吞吞地顺着那紧实的腹肌线条向上移动,掠过漂亮的胸肌轮廓,最终落在了江彻那张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俊脸上。
“你晚饭想让主厨来别墅做,还是直接去餐厅吃?”江彻欲盖弥彰地补了句,“……怎么还穿着衬衫?扣子扣这么紧,你不觉得热吗?”
“……不热,”桑末想到身上还没完全褪去的痕迹,完全没有解开扣子的打算,语气自然地回答,“去餐厅吧,反正也没什么事。”
“行,那我让管家预留好位置。”
“恩嗯。”
江彻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,将桑末整个盖在里面。
他似乎在期待桑末再说点什么,或者对他这“不经意”展现的身材发表点看法。
然而桑末只是安静地看着他,并没有更多的表示。